“每天燒掉一輛奔馳車。”——手指著冀東油田南堡作業區內晝夜通明的油田放噴的火炬,河北省唐海縣出租車司機鄭克春說。
正在加速建設的冀東油田同時蘊含大量天然氣,但是目前只能用點燃放噴方式處理這些天然氣,每天燒掉的天然氣大概值數十萬元,這是當地人對“石油經濟”的最直觀印象。
2007年5月,自從發現10億噸整裝優質大油田的消息公布以后,唐海縣城的出租車生意明顯好過往日。鄭克春每天都能接待至少三五個外來商人模樣的“大客戶”。曾經的新聞熱點首鋼新址曹妃甸不再是他們的首選目的地,更多人的去向是距此40公里、發現大油田的冀東油田南堡作業區一號人工島。
一號人工島坐落在一片灘海濕地的盡頭,總面積約400畝,酷似渤海灣的一條登陸戰艦。經由唐(唐海)曹(曹妃甸)公路和一條通過吹沙填海方式建造的雙向四車道公路,可與唐海縣城實現約1小時車程。
多年以來,因冀東油田公司辦公所在地在唐海縣城內,“不怎么知名”的南堡油田遂一直被外界誤解是唐海縣的轄區,但實際上其行政歸屬為河北省灤南縣。南堡鎮東南方8.5公里處就是首鋼搬遷的新址曹妃甸,向東25公里為京唐港,西北方向毗鄰唐山市直轄的南堡開發區,同樣也有媒體誤傳南堡開發區為冀東油田所在地。
大油田的發現改變了南堡油田昔日的尷尬。在一輪接一輪的媒體聚焦下,它的光輝漸漸蓋過了作為近鄰的新首鋼和曹妃甸。而作為“后方生活基地”的唐海縣城,則迎來了新一輪的“淘金潮”
命轉石油
兩年前,唐海縣龍港商務酒店總經理李鑫君還見不到這么多外地人。那時他一邊搞水產養殖,一邊在城南的酒店上班,李鑫君說自己晚上開車回家,沿著縣城主干道唐海路,他“最快可以跑到時速150公里,因為“大街上根本沒什么人”。
美國科麥奇公司的石油地質專家1989年第一次踏上唐海縣城的土地時,他們發現整個縣城只有一條像樣的街和一個招待所。
唐海全縣人口13.7萬人。但據當地人介紹,縣城唐海鎮(即主城區內)常住人口僅為2萬,加上流動人口也不過5萬。
作為一個由河北省國營柏各莊農場轉化而來的濱海小縣,唐海縣在很長時間里一直沿用著過去的農墾經濟管理模式,主城區叫唐海鎮,下轄幾個區域還保留著從“一農場”到“十農場”的稱號。縣域經濟以水稻種植和海水養殖為主,很少涉足二、三產業,屬于河北省內經濟實力相對薄弱的縣之一。盡管在城市主干道旁也出現了一些餐飲、賓館和洗浴中心,用李鑫君的話說,“大都處在破產的邊緣”。
因此當時有一種傳言,認為唐海縣沒必要存在下去,“可能會被分割后劃入豐南縣和灤南縣境內。”
轉機在隨后的兩年中出現。隨著河北省一號重點工程——曹妃甸深水大港及臨港工業區的開工建設,作為其直接腹地的唐海縣趕上難得的發展機遇。人口聚集呈幾何式增長。
曹妃甸是渤海沿岸惟一不需開挖航道即可建設30萬噸級大型泊位的天然港址,但它是一個帶狀沙島,距陸地18公里,需要填海造地以實現陸路相連。按照規劃,曹妃甸港區在“十一五”期間將完成填海造地100平方公里,堪稱世界上單體吹填面積最大的圍灘造地工程。
如此龐大的填海工程吸引了無數的施工車隊,它們絡繹不絕地開進唐海縣的大街小巷。除了運來一車又一車的土方、砂石和建筑材料,還帶來了有關衣食住行、數量可觀的流動性消費。
2004年底,李鑫君放棄南下成都、異地求財的計劃,安心地留守本地做起了酒店生意。
他興奮地告訴記者,從酒店開業以來,客房部幾乎每天都爆滿。現在隨著餐飲生意跟上以后,這間可供100余人食宿的小店,每天收入都能保持在1萬元以上。
而在南堡油田的消息傳開以后,李鑫君驟然發現,客人的“來路”明顯變得復雜:推銷石油設備的,承攬基建工程的,鋪設輸油管道的,運送土方的,以及打算做油田開采分包業務的兄弟公司,等等。
這些“神秘訪客”擠滿了縣城內大小十幾家中高檔賓館。以至于每到下午兩三點鐘,各家賓館門前大都會早早掛起“客滿”的提示牌。這個巴掌大的小縣城,目前竟也出現了一家四星級賓館和兩家在建的五星級酒店。
因為有石油的利好,李鑫君認為,“唐海縣賓館、酒店業的火爆至少再持續5年沒問題。”為此他打算把街對面的一棟5層小樓也承包下來,擴大客房規模。
“不可以錯過的唐海”
作為冀東油田公司的辦公所在地,唐海的主要稅源即來源于“石油經濟”。
據記者查閱到的一項不完全統計顯示,在2006年度,截至當年9月中旬,冀東油田入庫稅款達8610萬元,占全縣入庫稅款總數的72%。
多年來唐海還一直是各類石油相關配套產業的聚集熱土。在有“石油一條街”之稱的唐海縣某條主干道上,依次分布著冀東油田公司下屬的勘探公司、設備公司、機械工程公司和建筑材料公司等關聯企業。一條貫穿生產領域的石油產業鏈條已基本成型。大油田的發現不但會增加唐海的稅源,還將進一步加重其石油相關配套產業的聚集效應。
實際上,在大油田被發現以前,來自外地房地產開發、投資領域的各路“游資”便沖著曹妃甸開發、首鋼搬遷等政治、經濟利好接踵而至。這些外來資金使唐海縣城的平均房價三年間翻了3倍,從1000多元/平方米攀升至3000多元/平方米。
唐海縣縣委書記于冬清不愿跟本報記者談論太多:“房價不能再炒了,炒高了對老百姓也沒啥好處。”他在電話中說。
由于有大量的流動人口存在,唐海縣房租價格也頗為可觀。一套面積在90平方米的兩居室,年租金可達1.8萬元左右。
不但如此,在唐山市下屬的各區縣中,唐海被普遍認為是生活成本偏高的縣。唐海縣最集中的商圈是唐海百貨和商業街,其經營檔次和唐山市區并無明顯差距。記者走訪時看到,除了100元到300元的“大眾價位”之外,班尼路、華倫天奴、艾登堡、七匹狼、勁霸等國內外知名服裝品牌的專營店均已在列,且大多不打折扣。
電動三輪車司機的收入水平最能代表這座城市中的“大多數”。作為目前唐海縣城內主要的代步工具,電動車一趟行程的費用一般在3元~5元之間,司機大都為原國營造紙廠、機械廠下崗工人,記者街頭隨訪了解到,這項生計可以提供給他們每月1500元~3000元的收入。這一標準在當地屬中上等水平。
當地人普遍認為,唐海縣最具消費能力的人群,“大都是和石油有關的人”。唐山市冀東金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開發的四季花庭小區占地230畝,總建筑面積18.4萬平方米,是唐海縣目前最大規模、均價最高的住宅小區。該小區的大部分業主,均系冀東油田公司職工。
“油田經濟”以及由此催生的龐大消費,讓看好唐海的河北省婦興房地產開發公司總經理魏靈芝格外振奮。
兩年前,作為唐海縣商業用地拍賣第一人,魏靈芝投資1.7億元籌建唐海縣第一家產權式五星級酒店公寓——皇冠大酒店。當時只有曹妃甸港口建設和首鋼搬遷的利好,因此這項貌似“破天荒”的投資計劃被認為入市過早、周期過長,遭到家人、朋友一致反對。
恰在此時,大油田的發現成了扭轉困局的關鍵。魏靈芝長舒了一口氣:“現在看來,至少我感覺不后悔了。”在她看來,油田將聚集起新一輪人氣,她的酒店因此“越蓋越踏實”。
在早已結構封頂的15層皇冠大酒店外圍,高大的廣告牌上書寫著一句激動人心的話:“可以錯過深圳,但不可以錯過唐海。”油田的發現似乎讓當地人更加相信這個判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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